新加坡30亿元洗钱案，是否让这些黄金投资移民国背调更严？
本期《实况报道》，探讨黄金护照的市场和生态，包括有哪些热门“供应地”、成为异国公民的“代价”、对签发国人民产生的冲击，以及洗钱案是否会影响投资移民业务。
新加坡30亿元洗钱案引发注意，让全球签发黄金护照国也提高警惕，加强背景审查或收紧移民政策，但新加坡投资移民公司称向来对客户采取严格的背景调查，强调有瑕疵背景的申请人占少数，洗钱案对业务没造成影响。
环球出国（Globevisa，简称环球）执行董事马银晗说，背景调查是申请移民的必要程序，为了保障客户的成功率，公司在每个客户签约前都会对客户进行调查。
“洗钱案的一些被告，只要上网就可以查到他们的犯罪记录，他们即便找我们办移民，也不符合我们的签约标准。”
环球出国在全球有39家办事处、800多名员工，每年服务的移民客户超过1万组。
马银晗说，该公司目前办理的投资移民业务涵盖40多个国家和地区，共300多个项目，投资入籍只占业务的一小部分。
投资移民公司：
洗钱案对业务没影响
环球出国（Globevisa，简称环球）执行董事马银晗说，洗钱案的一些被告，上网可查到他们的犯罪记录，所以即便找我们办移民，也不符合我们的签约标准。（受访者提供）
“我们有很多客户，是通过投资、开办企业等形式移民新加坡、加拿大、香港、欧洲、美国等地的，这起洗钱案对我们的业务几乎没有影响。”
新成集团董事长陈芳说，洗钱案对新加坡的国际金融形象有一定的影响。“全球签发黄金签证的国家也在参考洗钱案，加强背景审查。”
新成集团董事长陈芳说，有人想得到黄金护照是为了出行便利，他们厌倦于长期居住在同个城市，希望成为国际公民，享有全球生活、旅游和居住的自由。（受访者提供）
不过，她对新加坡的发展充满信心，认为洗钱案的影响是短期的，并不影响公司业务。
“做为投资移民从业者，我们的投资移民项目都有高标准的辨识客户（know your customer，简称KYC）及背调评估，对KYC流程评估特别谨慎。”
她指出，新加坡作为国际金融中心，而且是全球最大的资产管理中心之一，能满足投资移民条件的，一般都是全球高净值家庭。
近年新加坡提升投资移民门槛
“这些家庭对新加坡的经济、国家政局稳定及国际金融地位、安全性、优质教育与国际化医疗条件等方面都会进行全面评估。
“但近年来新加坡政府不断提高投资移民的门槛，也让很多喜欢新加坡的人望而却步。”
针对许多人误解黄金护照是非法获取的证件，马银晗说，黄金护照是通过投资（例如捐款、购房、购买国债、存款等）直接一步到位入籍并获得公民权的方式。“黄金护照是合法的，因为条件符合当地移民法令。”
她也说，黄金护照又与黄金签证、黄金居留不同，“黄金签证和黄金居留主要是让外国人通过投资、购买房产、捐款等形式，获得一个长期的居留权或者永久居留权，后面仍然须要满足居住、语言考试等要求，一般要5到10年后才可以获得公民权。”
哪些国家移民项目最热门？
在黄金护照、黄金签证和黄金居留市场中，葡萄牙、希腊、澳大利亚、美国和新加坡的移民项目最热门。
环球出国2023年最热门的项目依次为葡萄牙和希腊的黄金签证，然后是美国EB-5投资移民（即绿卡），最大客户来源国是中国、越南、土耳其、印度和缅甸。
新成集团最多客户咨询及选择的项目则是新加坡家族办公室、欧洲的黄金签证、澳洲投资移民及美国投资移民EB-5；最大客户来源地依次为中国、香港、台湾、澳洲、印尼、柬埔寨和日本。
投资移民杂志Investment Migration Insider估计，2019年投资移民市场规模约为214亿美元（约287亿新元），2025年将达到1000亿美元（约1340亿新元）。
伦敦投资移民咨询公司恒理环球（Henley & Partners）2024年护照指数显示，葡萄牙的免签地数量为191，希腊和土耳其则分别为190和118。
马银晗说，葡萄牙之所以成为热门，主要因为它只要求申请者每年居住7天，5年后通过葡萄牙语A2的考试，就可得到葡萄牙护照。
“申请人无须放弃现有居住国的联系，只须每年去度个假，5年后就可获得护照。葡萄牙是欧盟国，获得葡萄牙护照等于可以在所有欧盟成员国自由经商、工作、学习，而无须再办理签证。”
申根（Schengen）区是27个欧洲国家所组成的区域，包括希腊、葡萄牙、西班牙、德国等23个欧盟国家，以及冰岛、列支敦士登、挪威和瑞士这四个非欧盟国家，但不包括保加利亚、塞浦路斯、爱尔兰和罗马尼亚这四个欧盟国。
根据《申根协定》，持任何成员国的有效身份证（包括护照）或申根签证，即可穿梭在这些国家之间。
马银晗说，希腊也很受青睐。“希腊要求申请人购买至少25万欧元（36万余新元）的房产，申请人可以出租拥有的房产，无须自住。如此一步到位，既可投资，又能取得一个后备的永居身份。”
业者：多数富人偏好
投资房产直接获身份
陈芳说，她们主要做投资及配置类的项目，“投资房产就可以获取身份的项目最受欢迎，比如希腊黄金签证、土耳其投资入籍、新加坡家族办公室”。
她指出，希腊黄金签证受欢迎，是因为只要投资至少25万欧元的房产，就可取得申根国的黄金签证。
至于土耳其，申请者得掏出40万至60万美元购买当地房产，8至10个月可拿到土耳其护照。“对一些热爱投资房产的华人来说，一举两得。”
针对新加坡的项目，她指出，资产配置型的家族办公室最受欢迎。
“近年来，全球的高净值家庭考虑财富安全港湾。新加坡税率低、经商环境好、教育资源充足、社会安全，也是很多人考虑移民的主要原因。”
分析：重金投资入籍
申请者主要为出行方便
至于美国，马银晗说，美国一直是非常热门的移民目的国，“过去EB-5项目有长达八到10年的排期，2023年推出新政策取消了排期，所以吸引了大批潜在移民”。
购买黄金护照者主要是为了出行更加方便，不惜重金投资入籍。
马银晗说，持新加坡护照到很多地方都免签，反观很多国家如印度、越南和中国的护照免签地较少，申请人愿意投资入籍的主因，还是为了出行更方便。
陈芳说，有些国家规定公民才能买地盖楼，一些商人想到这些国家投资，所以必须拿当地的护照。“他们厌倦长期居住在同个城市，希望成为国际公民，享有全球生活、旅游和居住的自由。”
马银晗指出，投资移民客户以40到60岁为主，多数申请人的资金来源是经营企业、金融产品和房产投资。印度、缅甸、土耳其、越南都是增长很快的市场。
陈芳说，中国、台湾、印度尼西亚、印度、越南等都是增长的市场，公司的客群普遍介于35至55岁之间，财富来源是薪水收入、企业经营、金融投资所得及传承所得。
名人寻求身份“备份”推动需求
中国餐饮集团俏江南创办人张兰、中国房地产巨头碧桂园执行董事杨惠妍等知名企业家给身份“备份”，催化黄金护照市场，吸引一些中国富豪跟风，随名人成为异国同乡。
过去名人追捧的大热门——加勒比海小岛国圣基茨和尼维斯的护照，自去年7月提高门槛后，半年来的需求量已下跌，而地中海塞浦路斯的黄金护照受新闻牵连也停发两年多。
张兰为了让公司顺利上市，2012年取得圣基茨和尼维斯国籍，而杨惠妍也于2018年取得塞浦路斯护照。
中国与新加坡一样，都不承认双国籍，据知两人已放弃中国国籍。
免签地越多，尤其是免签申根国家的黄金护照，含金量越高，对中国富豪特别有吸引力，因为免签地比中国护照的85个高出许多，而且可省略繁琐的签证办理。
圣基茨护照一度热门
提高投资门槛后申请量骤降
一餐饮业业主在环球出国的网站上说，他参照张兰利用圣基茨护照享受诸多优惠政策的例子，又看到众多企业家名人办理护照后，也决定申办护照。
这名已获得圣基茨护照的客户指出，此举目的是规划资产，“利用入籍税务福利，合理合法节税”。
马银晗说，圣基茨政府去年7月提高门槛，投资额要求翻倍，因此申请量降低最多。
陈芳说，圣基茨护照是历史最悠久的投资移民项目之一，“目前申请量减少是因为政府门槛的提高——单一申请人投资捐款25万美金，每个家庭成员另加5万美金。一家四口就是40万美金。”
但两人指出，其他加勒比国家的护照投资要求没改变，所以仍是热门选项。
“一马发展有限公司”贪腐案通缉犯刘特佐2011年和2015年分别取得圣基茨护照和塞浦路斯护照。一马丑闻2015年爆发后，他潜逃海外，两国已先后撤销他的护照。
2020年，中东半岛电视台Al Jazeera发布调查报道，揭发塞浦路斯政府为了厚金，2017年至2019年发公民权给约2500名富豪，当中不乏海外罪犯和外逃官员。
报道指自2013年，黄金护照为塞浦路斯带来超过80亿美元的资金，协助维持国家衰退的经济。当地政府受欧盟和反洗黑钱机构抨击，后来确定30人不再符合公民资格，2020年11月暂停投资入籍项目。
多国收紧移民项目政策
外国投资者涌入黄金护照签发国，大买房产造成房价飙升，加上享有税务优待等特权，引起社会反弹，也对政府造成压力，一些国家纷纷收紧移民政策和项目。
2022年3月，欧盟也呼吁成员国在2025年以前，终止黄金护照和收紧黄金签证的项目。
2022年，英国终止黄金签证项目，爱尔兰也于2023年喊停投资移民项目 。
为了打击房地产投机，葡萄牙去年10月取消黄金签证的购房选项，但保留50万欧元的基金投资选项。
一名匿名的投资移民专家告诉《联合早报》，这些年来欧盟虽不断吁请成员国控制和停发黄金护照及黄金签证，但成员国在利益权衡下，还是继续这项政策。
他解释，欧洲多国近年来经济持续低迷，国民及政府的收入持续下降，导致国家财政吃紧。
“一些欧盟国家为了维持财政收入，持续推出黄金签证及黄金护照，也先后提高投资门槛。提高门槛的好处是间接降低申请量，从而控制申请量过高带来的风险，还能确保资金源源不断。”
律师：拿岛国护照 通常出于税务考量
Dentons瑞德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兼首席运营官刘家铭律师说，拿岛国护照或到岛国设立公司，通常是为了税务考量。
刘家铭律师透露，人们在小岛国注册公司，其实没有真正住在那里，很多甚至去都没去过。（Dentons瑞德律师事务所）
“就是为了税务和保密，没有其他原因。很多岛国是无税或非常低税，因为透明度不高，所以也有一层保密性，但也不可以说拿黄金护照是方便逃税，因为享有无税或低税在岛国是合法的。
“据我所知，注册英属维尔京群岛（BVI）、泽西岛（Jersey）和根西岛（Guernsey）公司的人中，没有人真正住在那里，很多甚至没去过那里。”
刘家铭指出，对比新加坡的税低但不是免税， 人们实际上想来这里生活和工作。
吴立志律师（Foo & Quek LLC）说，签发黄金护照的国家人民通常可享受资本利得税、股息税和遗产税的免税。
吴立志律师说，富人申办黄金护照的主要考量，是因为这些国家能同时提供税务和投资的保密性，缴税机制较宽松。 （受访者提供）
“虽然新加坡对资本利得税、股息和遗产税也有类似的免税，但新加坡不允许双重国籍。
“申请黄金护照的人，一般希望在享受各种税务优惠之后，继续拥有双重国籍，也就是持有黄金护照作为第二本护照的同时，却不必放弃原有的公民身份和护照。”
吴立志说，这些国家还允许低门槛投资项目以获取黄金护照，例如，圣卢西亚护照的投资金额为10万美元。相比之下，新加坡不允许通过投资途径获得新加坡公民身份。
他指出，富人申办黄金护照的主要考量，是因为这些国家能同时提供税务和投资的保密性，“一些签发黄金护照的国家是真正的避税天堂，与新加坡相比，这些国家的缴税机制就显得非常宽松了。”
经合组织报告：14国投资移民项目具潜在高风险
14个国家的投资入籍和投资居留（CBI/RBI）项目，被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指对划一呈报准则（CRS）的完整性构成“潜在高风险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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